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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會黃鑫榮,必須當狗!
這話聽著像招安,實則跟下圣旨似的。
黃鑫榮夾菜的手頓了頓,筷子在青瓷碗沿兒上敲出個脆響:
“不瞞張司令說,黃某閑散慣了,天天跟兄弟們喝喝茶、講講規(guī)矩還行,真要拴在體制里當差,怕是受不住那約束?!?/p>
“喲,黃老板沒聽過那句老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年頭,不為我所用,那就只能給我騰地兒了。“
張元初忽然笑出了聲,笑容跟三伏天的冰碴子似的,凍得黃鑫榮后脊梁直冒涼氣。
黃鑫榮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還繃著:“張司令這話可折煞黃某了。
咱就是個賣茶葉、倒騰綢緞的生意人,哪兒敢摻和軍政大事?您這玩笑開得,讓黃某直冒冷汗?!?/p>
“冷汗?我看黃老板是熱著了吧?“張元初慢悠悠給自己斟了杯茶,“您老慢慢琢磨,咱有的是工夫等。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這桌子菜涼了能熱,人心要是涼了“
這話沒說完,卻比明刀明槍還嚇人。
黃鑫榮盯著滿桌熱氣騰騰的硬菜,忽然覺得嗓子眼兒發(fā)苦,合著這哪兒是接風宴,分明是鴻門宴啊!
他坐在那兒跟扎了針似的,屁股底下發(fā)燙,張元初卻跟沒事兒人似的,夾著醬肘子吃得倍兒香,吧嗒嘴的聲音跟催命符一樣。
終于熬到張元初放下筷子,黃鑫榮才敢開口:“張司令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到底要黃某做啥?“
“這就對了嘛!“張元初拿餐巾擦了擦嘴,“實話實說,眼下缺個得力的情報網。
您那青龍會多厲害啊,江浙滬遍地都是碼頭,連內地都有分舵,咱琢磨著,把您這江湖班子改編成正規(guī)情報組織,您看咋樣?“
黃鑫榮心里罵娘,面上卻堆笑:“為司令效力是黃某的榮幸,就是兄弟們都是江湖習氣重,萬一有人不樂意“
“不樂意?“張元初挑眉,“這年頭不樂意的人,都叫叛徒。對待叛徒嘛”
他忽然拍了拍黃鑫榮的肩膀,“黃老板混江湖的,該知道怎么處理吧?“
這話跟雷劈似的,劈得黃鑫榮心里直發(fā)顫。
他這會兒才算明白,打從張元初踏進飯館兒的門,這局就已經布好了,他黃鑫榮要么當狗,要么當死人,壓根兒沒第三條路選。
飯局散了,黃鑫榮空著肚子往外走,夜風一吹,胃里直泛酸水。
他得趕緊回堂口傳話,還得找個隱秘地界兒貓起來。
畢竟在郃肥露了面,鬼子的眼線說不定早盯上了。
青龍會得從明面上轉到地底下去,不然別說張元初不放過他,鬼子的刺刀也得捅穿他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