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仰望和求而不得,早已在我的靈魂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習(xí)慣了在陰影里仰望陽光,習(xí)慣了那份帶著苦澀的“得不到”。
當(dāng)陽光真正慷慨地傾瀉下來,我反而畏縮了,害怕被灼傷,害怕這溫暖只是曇花一現(xiàn),更害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這份光明。
“向楠哥……”
我抬起頭,鼓起勇氣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盛滿了期待,讓我心尖發(fā)顫,“我沒想好。
我……喜歡你。
可是,”
我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感覺每一個字都在背叛內(nèi)心的悸動,“我需要時間。
我還不能……不能立刻接受自己作為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邊。
我習(xí)慣了把你當(dāng)做哥哥,當(dāng)做親人,突然的改變……我害怕。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環(huán)抱著我的手臂,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力道松了松,那份溫暖似乎也退開了一寸距離。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只有遠(yuǎn)處持續(xù)的蛙鳴鳥叫。
然后,他輕輕笑了出來,那笑聲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卻努力裝出輕松的模樣。
“哈哈,沒關(guān)系。
”
他松開我,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動作依舊親昵,卻少了剛才那份不顧一切的熾熱,“小茉莉,別有壓力,我給你時間,我可以等。
”
他的目光望向遠(yuǎn)方冉冉升起的朝陽,語氣變得悠長而堅定,“反正,已經(jīng)等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等一會兒。
”回城的路上,車廂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
向楠開著車,像往常一樣聊著些無關(guān)緊要的趣事,村里誰家蓋了新房子,后山的野柿子快熟了……他刻意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仿佛清晨田埂邊那場剖白心跡的對話從未發(fā)生過。
陽光透過車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跳躍,我卻能捕捉到他偶爾瞥向后視鏡時,眼神深處那抹刻意隱藏的失落和執(zhí)著。
母親坐在后座,臉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悅,那笑容甚至比她服用的抗抑郁藥更讓她容光煥發(fā)。
她的目光不時在我和向楠的背影之間逡巡,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期盼。
我知道她在高興什么。
在回程上車前,我看到了那兩個身影:一個四十出頭、身材不算高大但很結(jié)實的男人,和一個有著警惕眼神的初中生模樣的男孩。
他們提著一大袋沾著新鮮泥土的蔬菜瓜果,說是給我們送行的“一點心意”。
母親介紹說是她的“舊識”,陳港。
可那個叫陳港的男人看母親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溫柔和珍視,而他身后的男孩——陳紹正,那雙早慧而略帶審視的眼睛,在我和向楠身上來回掃視,帶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復(fù)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抵觸。
那眼神讓我心頭莫名地一緊,仿佛預(yù)感到平靜湖面下即將涌動的暗流。
日子如同上了發(fā)條,朝著各自既定的軌道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