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候鳥（第6頁）

一個尋常的下午，手機屏幕上跳出那個名字時，我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緊縮了一下。

“小程，”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依舊是那溫和沉穩(wěn)、聽不出任何波瀾的調(diào)子，“下周有個學術(shù)會議在成都，兩天時間。

你準備一下，跟我一起去吧。

”那語氣，是通知，是命令，仿佛之前那場足以顛覆我世界的“偶遇”從未發(fā)生，仿佛我依舊是他可以隨意安排的附屬品。

我握著手機，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沉默著。

巨大的失望和一種被徹底輕視的屈辱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

聽筒里傳來他細微的呼吸聲，似乎在等待我的回應(yīng)。

過了幾秒，他才仿佛剛剛想起什么，用那種帶著探究、卻又刻意放得平緩的語調(diào)問道：“對了，上次在醫(yī)院……那個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嗎？”

他終于問出了口，卻是在兩周之后，以一種近乎閑聊的、漫不經(jīng)心的方式。

“您希望是嗎？”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冰冷，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銳。

我依舊用著敬語“您”，卻像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冰冷的鴻溝。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隨即，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刻意的失落和……虛偽的深情？“我當然不希望是了。

”

他嘆息般地說，“如果小程有了男朋友，以后就不能時常陪在我身邊了……那我會很難過的。

”我不禁在心底冷笑出聲。

難過？他也會難過？他那些所謂的承諾、那些“愛意”，原來真的不過是一戳即破的謊言！他難過的是失去了一個聽話的、年輕的、隨時可以滿足他需要的玩物罷了！何必還要披著這層“深情”的遮羞布？倒不如直接點，告訴我這只是一場交易，何必打著“愛情”的旗號招搖撞騙！“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清晰地、一字一頓地說，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坦誠，也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那份虛假溫情的最后訣別，“但是，我很喜歡他。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一直，都很喜歡他。

”

我說出了連對李向楠都未曾宣之于口的隱秘心事。

既然他想要“真實”，那我就給他真實！撕開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看看下面到底是怎樣的不堪！電話那頭陷入了一片死寂。

長久的沉默，像冰冷的墨汁在空氣中蔓延。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才傳來他一聲短促而空洞的：“哦。

”

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被冒犯后的冰冷？或者，是計劃被打亂后的惱怒？緊接著，他再次開口，語氣竟然奇跡般地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仿佛剛才那段剖白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插曲，他直接切回了“正題”：“那小程……還要去成都嗎？”

那冷靜到近乎漠然的語調(diào)，徹底擊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絲可笑的幻想。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