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寧宇看都沒再看地上如同蛆蟲般蠕動的黃毛和寸頭一眼,拎著木棍,一步步走向那個踩著陳紹正的混混。
那混混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雙腿抖如篩糠,看著肖寧宇如同看著索命的死神。
當(dāng)肖寧宇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時,他怪叫一聲,觸電般猛地松開腳,連滾帶爬地向后瘋狂倒退。
“滾!”肖寧宇勵喝到。
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媽…媽的!陳紹正,算…算你走狗屎運!”此刻黃毛臉色慘白如鬼,眼中交織著極度的驚懼,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牽動了碎裂的下頜,疼得渾身抽搐,只能含糊不清地嘶嚎著,朝地上啐了一口混著血沫的污物,朝兩個同樣嚇破膽、拖著寸頭掙扎爬起的同伙一揮手,“我們走!”他們倉皇地朝著廠房另一端一個倒塌的破墻缺口處連滾爬爬地逃竄而去,身影迅速被外面濃重的夜色吞噬。
空曠的廠房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我們?nèi)舜种夭灰坏拇ⅰ?/p>
肖寧宇緊繃如弓的身體松懈下來,仿佛支撐他的那股戾氣瞬間被抽空,高大的身形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手中的木棍“哐當(dāng)”一聲脫手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
他幾步?jīng)_到我的身邊,沒有絲毫猶豫,迅速脫下自己那件質(zhì)地精良的深色西裝外套。
帶著他體溫的、干凈柔軟的布料,如同一個小心翼翼的護盾,迅速而輕柔地包裹住我?guī)缀醭嗦?、沾滿塵土、血跡和屈辱的上身。
“茉莉!茉莉!看著我!你怎么樣?!”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和恐慌,雙手捧著我冰冷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檢查我臉上的傷。
當(dāng)他看到我高高腫起、破裂滲血的嘴角,以及臉頰上那清晰無比的、紫紅色的五指印時,他眼中的心疼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取代!我仿佛剛從最深最冷的噩夢中被強行拽回現(xiàn)實,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牙齒咯咯作響。
喉嚨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伸出冰冷顫抖的手,死死抓住肖寧宇結(jié)實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仿佛那是唯一能證明我還活著、唯一能帶我逃離這地獄的浮木。
滾燙的淚水決堤般洶涌而出,浸濕了他昂貴的襯衫袖口。
“別怕!茉莉!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沒事了!”肖寧宇將我冰冷顫抖的身體緊緊擁入他溫暖而堅實的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揉碎,融入他的骨血。
他身上熟悉而干凈的須后水味道,混合著剛才劇烈搏斗帶來的汗味和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此刻卻成了這污濁地獄里唯一純凈的救贖氣息,帶來一絲微弱卻無比真實的安全感。
他冰冷的、帶著未消殺意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鋒,掃過旁邊蜷縮在地、瑟瑟發(fā)抖如同驚弓之鳥的陳紹正。
“到底怎么回事?!”肖寧宇的聲音壓抑著火山般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冰雹砸在陳紹正身上,隨即抱著我的力道又緊了幾分,“茉莉,如果不是我能定位到你手機的位置,我真不敢想象后果……”陳紹正抖得更厲害了,像一片秋風(fēng)中的落葉,眼神驚恐地躲閃著,不敢看我,更不敢看肖寧宇。
腹部的劇痛稍緩,巨大的屈辱和困惑讓我嘶啞著開口,聲音破碎不堪:“他們說的……什么照片?什么勾引?什么……交貨?你收了他們的錢……要把我……交出去?”
每一個骯臟的詞語從自己嘴里說出,都像一把鈍刀在切割我的靈魂。
肖寧宇的目光銳利如手術(shù)刀,瞬間刺穿了陳紹正最后的偽裝。
他敏銳地意識到,這絕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街頭勒索或暴力事件,背后隱藏著更骯臟、更令人發(fā)指的罪惡。
在肖寧宇那幾乎要將人凍結(jié)的目光和我無聲卻充滿血淚的質(zhì)問下,陳紹正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像一只被逼到絕路的幼獸,捂著臉,發(fā)出壓抑的、如同瀕死般的嗚咽和抽泣。
“姐……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千萬別告訴爸爸……”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聲音里充滿了對父親陳港刻入骨髓的恐懼,“他……他真的會打死我的……往死里打……”
他蜷縮著,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我……我一開始……只是想弄點錢……買裝備……有人……有人愿意花錢……買……買那種照片……”“照片?什么照片?!”肖寧宇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厲聲追問。
陳紹正顫抖著抬起一只沾滿血污和灰塵的手,指向被肖寧宇緊緊護在懷里的我,又像被燙到一樣飛快地縮回去,聲音低得如同蚊蚋,卻字字如毒針:“在……在原來那個房子……你的房間……還有……還有現(xiàn)在這里……你的房間……浴室……我……我偷偷裝了……攝像頭……”轟隆——!仿佛一道裹挾著萬鈞雷霆的閃電,在我混沌一片的腦海中轟然炸裂!所有的碎片瞬間拼湊成一副完整而無比丑陋的圖景!那些原來租住屋里揮之不去的詭異違和感,物品微妙的位移,不翼而飛的內(nèi)衣褲……根本不是什么神秘的外來者!是陳紹正!他一直潛伏在暗影里,用最卑劣的方式窺探著我!“你……你說什么?!”我猛地從肖寧宇懷里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少年,聲音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憤怒而扭曲變調(diào)!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洶涌而上。
陳紹正不敢抬頭,像倒豆子一樣,語無倫次地交代著令人發(fā)指的罪行:“我……我拍了好多……好多你的照片……還有視頻,我……我在網(wǎng)上……用女號……假裝是你……起了個名字叫‘寂寞小野貓’……跟那些男人聊天……騙他們的錢……賣……賣你的照片和視頻……”他痛苦地抱著頭,手指深深插進頭發(fā)里,“他們……他們就是被我騙了錢……發(fā)現(xiàn)根本約不到真人……才……才找上門來要報復(fù)的……”真相的丑陋和殘酷,遠比剛才的暴力侵犯更具毀滅性!原來那些如影隨形、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那些隱秘的窺視,那些丟失的私密物品……罪惡的源頭一直就在身邊!就在這間我以為是避風(fēng)港的屋子里!他把我當(dāng)作家人給予的庇護之所,變成了他滿足扭曲欲望和貪婪的狩獵場!在我最私密、最不設(shè)防的空間里——臥室、浴室、甚至可能是客廳,布滿了無數(shù)只惡心的、窺探的眼睛!他將我的身體、我的隱私、我的尊嚴,當(dāng)作廉價商品在網(wǎng)絡(luò)上販賣!甚至現(xiàn)在,在這個我以為安全的“新家”里,我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動作,都暴露在這個少年骯臟的鏡頭和更加骯臟的交易之下!而我,竟毫無察覺地生活在這個巨大的、令人作嘔的偷窺牢籠里!巨大的惡心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被徹底背叛、被褻瀆、被當(dāng)成玩物和商品的憤怒與屈辱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忍耐!“你滾!立刻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