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千紙鶴（第4頁）

“你的脖子！這個！是吻痕！程茉莉！你到底干了什么！”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欺騙和被背叛的狂怒，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的神經(jīng)上。

他終于撕破了最后一絲冷靜。

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

淚水在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世界一片灰暗，仿佛末日降臨。

“誰干的。

”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聲音壓得極低，卻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像暴風(fēng)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那只抓住我手臂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骨頭在呻吟，痛楚尖銳地傳遞到大腦。

“告訴我！誰干的！誰干的??！”他像瘋了一樣，用力地?fù)u晃著我的身體。

每一次晃動，都像要把我的靈魂從這具骯臟的軀殼里搖散。

我知道，他口中描繪過的、那個有我也有他的、閃閃發(fā)光的未來，在這一刻，徹底碎裂了，化為了齏粉，被風(fēng)吹散，再無痕跡。

“李向陽，”我用盡全身力氣，吐出破碎的話語，聲音里是徹底的死寂，“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不敢看他，目光空洞地盯著他胸口校徽上模糊的反光，仿佛那里是唯一的支點。

他突然停止了搖晃，空氣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像在辨認(rèn)一個陌生人。

然后，仿佛一道電光劈開了混沌，他猛地想到了什么！視線銳利地轉(zhuǎn)向書桌——我的背包就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他像一頭嗅到血腥味的獵豹，一把甩開我，幾步?jīng)_到書桌前，抓起那個背包。

拉鏈被粗暴地扯開，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

他的手伸進去，慌亂地翻找著。

筆記本、筆袋、紙巾……被他胡亂地扔在地上。

然后，他的動作頓住了。

他看到了。

那厚厚的一沓沓，用橡皮筋捆扎好的百元大鈔。

嶄新，挺括，散發(fā)著油墨特有的、冰冷而誘人的氣味。

我站在原地，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沒有動，也沒有阻止。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緩慢地跳動，一下，又一下。

絕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四肢百骸。

我知道，再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