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處,母親織了一半的深灰色毛線圍巾被風掀起,無聲地飄落在地,像一片枯萎的落葉。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他肩頭沾染的薄薄塵土,心猛地一縮。
十四歲那年,也是這樣的秋天,他站在鋪滿金黃落葉的小徑上,替我拂去發(fā)間的枯葉。
他的指尖不經(jīng)意掃過我的耳垂,那瞬間微小的電流和心跳如鼓的悸動,此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心臟。
他背著光,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里,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身上依舊是那股干凈的、混合著陽光和洗衣粉的味道,美好得讓我自慚形穢。
他張開手臂,似乎想給我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我的身體卻比意識更快,猛地向后瑟縮,像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疫。
“今天不冷,你怎么穿這么嚴實?”他走進來,隨手帶上門,目光疑惑地在我身上掃過。
他坐在那張舊沙發(fā)上,側臉對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條流暢而青澀,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那雙眼睛望過來,清澈見底,像山澗的溪流,干凈得讓我不敢直視。
那里映照出的狼狽,會讓我瞬間崩潰。
“我不太舒服,覺得冷。
”我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圍巾的流蘇,“要不你先回去吧,改天再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沙礫。
他好看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眼神變得銳利。
我的閃躲和反常的穿著像警報一樣觸動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幾步跨到我面前,不容分說地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
他的掌心溫熱,帶著少年特有的干燥和力量感,這溫度卻燙得我?guī)缀跻饋怼?/p>
他強迫我抬起頭,清澈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仔仔細細地在我臉上搜尋,帶著審視和擔憂。
隨即,他溫熱的手掌又覆上我的額頭,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親昵。
“沒發(fā)燒啊。
”他喃喃自語,目光下滑,落在我鼻尖沁出的細小汗珠上,“你還出汗呢,肯定熱。
把圍巾解掉吧,悶著更難受。
”語氣里帶著一絲哄勸,但更多的是命令。
“不用……”我驚慌地想要阻止,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但已經(jīng)太遲了。
他的手指快得像一道閃電,捏住圍巾的末端,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