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那雙總是帶著溫暖笑意的丹鳳眼,最近時常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關切,落在我身上。
他的目光是溫柔的,但總能精準地捕捉到我強顏歡笑下無法完全掩飾的低落。
“小茉莉,”
某個悶熱的午后,蟬鳴在窗外聒噪得如同永不停歇的鼓點,空氣粘稠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他坐在我對面,手里無意識地轉動著一支筆,聲音放得很輕,帶著試探,“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對勁。
這樣子……好像失戀了???”我的心猛地一縮,像被那尖銳的蟬鳴刺了一下。
失戀?這個詞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瞬間捅開了心底某個上了鎖的、積滿污水的地窖。
那些與肖教授有關的屈辱、被棄置的失落、對自身選擇的鄙夷……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翻涌而上,堵在喉嚨口,又酸又澀。
我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咬住下唇,沒有回答。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蟬鳴,一聲聲,敲打著緊繃的神經(jīng)。
沉默在悶熱的空氣里蔓延,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
許久,我聽到向楠輕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那嘆息里,沒有追問,沒有探究,只有一種深切的、感同身受的疲憊。
“跟我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被砂紙打磨過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出來,“我也……失戀了。
”我倏地抬起頭。
昏黃的燈光下,他俊朗的側臉線條依舊分明,但那雙總是盛滿陽光的眼睛里,此刻卻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化不開的憂傷。
那憂傷如此真實,如此沉重,像南方夏天積壓的、無法宣泄的濕熱云層,沉沉地壓在他的眉宇間。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留下濕漉漉的痕跡,更添了幾分狼狽和脆弱。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職場精英,只是一個同樣被感情狠狠刺傷、舔舐著傷口的普通人。
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楚,一直強行筑起的堤壩,轟然倒塌。
視線瞬間模糊,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嗚咽。
我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仿佛他是這冰冷世界里唯一可以抓住的依靠。
我的臉埋在他溫熱的頸窩,淚水迅速浸濕了他棉質的襯衫,滾燙的溫度灼燒著皮膚。
我失聲痛哭,哭得渾身顫抖,像一個終于找到出口宣泄所有委屈和絕望的孩子。
哭那些不堪的交易,哭那些虛假的承諾,哭自己弄丟的尊嚴,也哭眼前這個同樣傷痕累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