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們再交不了錢,你弟弟的身體就會壞掉,到最后甚至?xí)?,阿婉,你忍心嗎?”許華低低地哭泣著,她紅著眼,看見女兒好像仍不為所動,咬咬牙道:“如果……如果你不想回去也行,城東的劉員外家,他半年前就跟我提過了,愿意出五十兩抬你回去當小妾……二選一,你選吧。”
貞婉不忍心,但她不想回去,那個根本就不知道她存在的地方,她以什么理由回去?什么身份回去?更不想去給劉員外當小妾。
只是娘親這么一說,她又感到無奈,許華只有在很嚴重的時候才會說出這些狠絕的話。
雖知道她并非真的會這樣做,真從她口中說出這些話時,貞婉心里難免覺得難受。
“我知您也不愿讓我去當小妾,又何必說出這些讓我難過的話?!?/p>
許華心虛地躲了躲眼神,不敢看這個女兒?;蛟S是因為有侯爺?shù)难y(tǒng),她那股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總會給人一些壓迫感。即使素衣羅裙都蓋不上她身上的貴氣。
“您容我想想。”貞婉知她不易,如今這種生活也不是她所愿。是那個男人欺凌了她,讓她在后面因為抑郁而導(dǎo)致身體虛弱,后面懷貞川的時候幾度差點滑胎,又因飲藥過度而導(dǎo)致小兒的身體非常不好,讓他們一家人陷入困難之中。
“真的?”許華喜出望外,拉著女兒的手喜極而泣,“阿婉,是娘對不住你?!?/p>
貞婉抹去她的眼淚,安慰道:“莫要多想,您是我娘,我又怎么忍心讓您難過,只是回侯府不是小事,不能貿(mào)然行事,否則事與愿違,沒能進去就被趕出來了?!?/p>
“是是是,還是阿婉考慮周全……你等我一下?!痹S華想起來了什么,跑回房間從一個舊箱子里翻出一個陳舊的荷包放到貞婉手中,“這個,當初的閔文章占有我的身子之后落下的,我想是很重要的貼身之物。這手藝千般好,又聽聞長公主女秀在我們大興朝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巧手。我一直留在身邊,就怕將來有個好歹能保住一命,沒想到現(xiàn)在倒是用上了。你拿了去,侯府的人定能認出。”
貞婉捏著荷包只好應(yīng)下,“知道了。”
“阿婉,謝謝你?!?/p>
她了解貞婉,平日里不喜爭吵,人如其名溫婉隱忍,吃軟不吃硬,逼得太急指定沒好處。
“只是現(xiàn)如今小川繼續(xù)進藥,即使進了侯府也不一定能立馬拿到錢,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必懲裾f道,“娘,我本打算和江三哥到隆江去幾天,聽說那里有兩味藥材對小川的病情很有幫助。至于回侯府的事情,能否到時候再說?!?/p>
“好好好,就按照你說的去做?!痹S華一聽是有益于兒子的事,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你弟弟這邊就算娘割肉賣血求江大夫也會把小川照顧好的?!?/p>
隆江近幾天一直都在下雨,有時候甚至是下大暴雨,所以天晴的時間不多,難得今天中午出了些太陽,所以大部隊在天未亮?xí)r就開始工作了。
一直忙到了下午,江南原本計劃帶貞婉來隆江西水村找藥材,但沒想到剛到這里就發(fā)現(xiàn)了水災(zāi),而且有匪患作亂,所以官府派了人來幫忙。
他跟著村民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終于到了午飯時,他領(lǐng)著許多食物給官兵和剩余的村民們分發(fā)。他雙手沾滿了石灰和泥土,皮膚有很多地方都刮破了皮,但他并未在意,此時此刻,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貞婉不見了。
“阿婉?阿婉?”聽到他叫喊的聲音,溫密跑了過來,他也向四周找了找,“不知道,早些時辰我還看到她的?!?/p>
“這丫頭跑去哪里了?”江南腦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手里的事情先別忙活,幫忙找一下人?!?/p>
溫密應(yīng),“好的?!?/p>
江南在附近的帳篷里面又找了一圈,又問了很多人,始終沒看到他要找的人,他看著山的另外一頭,氣得罵了一句,“不會是自己跑到山里去了吧?”
罵完之后他又擔憂起來,希望貞婉平安無事。
水災(zāi)倒是小事,因為匪患掠奪村民而留下殘破的房屋,那些死去的當?shù)鼐用癖痪偷匮诼?,避免發(fā)生瘟疫,傳染疾病。
搬運貨物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行駛,里面裝著用綠布圍著的箱子,在最前面坐著那身穿著一身黑衣的男人冷素著那張俊臉,墨色的長發(fā)豎起垂落腰間。
四五輛馬車穿過敗破的村莊,來到山林頭的另外一邊一處臨時棲息地,隨后停下。
閔越下了馬,讓隨即跟過來的官兵開始搬物資進屋,再和迎面走過來的中年指揮官握了握手,林棟說:“辛苦世子跑一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