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4頁）

張石抬起頭，看著林弦。

恍惚間，林弦竟感覺他老了好幾歲。

張石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然后我就下車，到處找倩倩……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然后跑去副駕駛，摸了摸座椅，都還是溫熱的。這就表示，我女兒剛剛還在。一分鐘前明明就坐在副駕駛椅子上，還扣著安全帶?！?/p>

“但就是這一眨眼的工夫，消失了……化作藍色結晶、像是風吹細沙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年，其實我也想過，女兒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只是去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但是我愛人，她精神自此崩潰了，數(shù)次都有生命危險。我已經(jīng)失去女兒了……總不能再失去愛人吧？所以我就把倩倩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放進棺材里，假裝埋葬了。”

“對外說起，就是出車禍去世了。2000年那個年代，不像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很好處理，手續(xù)什么的，死亡證明什么的，都很容易辦出來。不過這不重要，我做這一步也是為了我愛人?！?/p>

“我的女兒，倩倩，她如果真的活著，我可以慢慢等。但是我愛人當時的狀態(tài)，要死要活，甚至要跳樓，我不敢給她任何一絲刺激、必須先穩(wěn)住她的情緒才行。我就請了最好的心理醫(yī)生，來到了北京，離開那個環(huán)境，對她進行催眠引導治療……”

“現(xiàn)在，她雖然神志依舊不那么清楚，但只要不受刺激，大體上精神是穩(wěn)定了。現(xiàn)在在她意識里，女兒就是單純出車禍去世的，當時她自以為看到的場景，不過都是大腦過度刺激產(chǎn)生的幻覺而已?！?/p>

“相對于那種玄幻的離譜事件，難受歸難受，傷心歸傷心，但車禍這種常見的理由，也多少能讓我愛人接受，歷經(jīng)這么多年的治療休養(yǎng)，總算是穩(wěn)定了?！?/p>

“小伙子，也不是我有意騙你，你看我現(xiàn)在的生活，女兒沒了，事業(yè)也放棄了，我愛人就是人生的全部、僅剩的東西。我總要呵護好她吧?！?/p>

說罷。

他又拿起茶壺，給林弦和高陽兩人的茶杯，倒?jié)M茶水：

“事情就是這個事情。我和我愛人已經(jīng)這個年紀，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可以接受了。而且我愛人的精神，真的是折騰不起了，你也見過她的樣子，明明才60多歲，但卻老的像八十歲一樣，真的折騰不起了?！?/p>

“今天我愿意告訴你這些，也是因為你說你那位女伴也發(fā)生了同樣的事情，所以我才說了出來。至于你說什么……可以救回來我女兒，能找到我女兒什么的……”

張石嘆口氣，搖搖頭：

“這二十多年過去，我早已經(jīng)不指望了。如果你們有這樣的心思，我很感謝你。同時……我也祝福你們，能早日找回那位消失的女伴、那個女孩?！?/p>

“但我真的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算我懇求你，年輕人，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我們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p>

“我今天告訴你的所有事，全都是絕對真實的，沒有絲毫隱瞞……希望你也相信我說的話，不要再為難我們，不要再去找閆琴?！?/p>

……

張石說的很誠懇。

林弦也點點頭。

他相信，這次張石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也和他料想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