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督府公文（第2頁）

說到這，王誥露出了一絲惋惜的神色。

可腰玉的意思是可以腰佩玉帶，《大明會典》規(guī)定：“一品玉，或花或素；二品犀；三品、四品，金荔枝；五品以下烏角。”

也就是說，在大明，只有官居一品才能著玉帶，可腰玉就是官居一品的意思。

湖廣巡撫顧璘曾將自己的犀帶贈給張居正，稱贊他：

“君異日當腰玉，犀不足溷子?！?/p>

意思就是說張居正未來能官居一品，當個二品官都是屈才。

王誥這里贊杜延霖的才能可腰玉，意境與顧璘贊張居正略有不同，主要是惋惜杜延霖沖動上疏，惹惱了嘉靖，等于是自斷前程，未來怕是要被埋沒在官場，蹉跎后半生了。

杜延霖聞言肅然道：“制臺謬贊，下官愧不敢當。為國為民，個人際遇不足道哉?！?/p>

王誥再次搖頭輕嘆一聲，不再多言，快步走回案前坐下，提筆飽蘸濃墨：

“便依沛澤此議！本督即刻親筆草擬奏章！沛澤可副署之！”

兩人反復(fù)推敲字句，斟酌利害，直至東方微白。

一份字字千鈞、暗藏機鋒的奏章終于定稿。

王誥親筆謄寫，鄭重鈐上漕運總督關(guān)防大印。

杜延霖亦副署簽名，押上御史印信。

“八百里加急！直送通政司，轉(zhuǎn)呈御前！”

王誥將那奏章及厚厚一疊附件裝入漆匣，交予早已候命的親軍校尉。

那校尉雙手捧過漆匣，深知責任重大，躬身一禮，旋即轉(zhuǎn)身大步流星而去。

送走奏章，簽押房內(nèi)緊繃的氣氛似乎松弛了一瞬。

杜延霖略感疲憊，正欲向王誥告退稍作歇息——

門外廊下驟然響起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王誥的親兵隊長神色凝重，手捧一封蓋有火漆印的公文，幾乎是沖了進來，單膝跪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稟制臺！南京急遞！浙直總督楊宜楊部堂行文！”

“楊宜？”王誥與杜延霖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警惕。

楊宜是浙直總督，這個官職是嘉靖為抗倭專門設(shè)立的，權(quán)傾東南，節(jié)制浙江、山東、南直隸、湖廣、福建、江西、廣東、廣西八省軍務(wù)，實為東南抗倭最高統(tǒng)帥！

首任直浙總督是抗倭名臣張經(jīng)，張經(jīng)剛直不阿，卻因得罪嚴嵩義子趙文華被誣告冤殺。

接任張經(jīng)的，就是現(xiàn)在的浙直總督楊宜。

楊宜雖然并非嚴黨，但目睹前任張經(jīng)的凄慘下場后，上任后事事阿順嚴嵩父子，在外人眼中，與嚴黨爪牙無異！

浙直總督是東南抗倭總司令，漕運總督在軍務(wù)上受浙直總督節(jié)制，相當于分司令。

此時楊宜這個嚴黨爪牙給王誥這個嚴黨死對頭發(fā)來急遞公文，恐怕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