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材魁梧的保安,不由分說架住潘家材胳膊,力道大得讓他無法掙脫。
另外的保安也伸手?jǐn)r住了,想上前阻止的王金鳳和潘家朝。
護(hù)士終于得以將病床推進(jìn)icu,厚重的大門關(guān)上的瞬間,這一干人等都被無情地隔絕在外。
王金鳳得到了想要的“勝利”,臉上那副尋死覓活的悲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刻薄而得意的神采。
她用力拉了拉還僵在原地看熱鬧的女兒,“家朝,走了,這地待久了容易沾上晦氣!”
潘家朝狠狠剜了何婉芝一眼,扶著母親,像是斗勝的公雞般,昂著頭,踩著高跟鞋“噠噠”離開。
只有潘家材,被保安架著往外拖時,還忍不住頻頻回頭。
走廊的光線有點昏暗,何婉芝依舊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傷痕累累的雕像。
穿堂風(fēng)呼嘯而過時,瑟瑟發(fā)抖的何婉芝,趕緊用雙手緊緊環(huán)抱住了自己,她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強(qiáng)忍著巨大的悲憤。
潘家材想起了昨晚女兒發(fā)燒時,妻子也是這樣抱著孩子,坐在床頭守了一夜,他想起今早妻子抱著孩子沖出家門時,外面零下幾度的天氣還下著瓢潑大雨。
那件濕透、帶著女兒嘔吐痕跡的羽絨服,是妻子為女兒拼命奔波的見證,也是此刻她孤立無援、身心疲憊的寫照。
而這一切,他都是幫兇,甚至……是主謀!
一股強(qiáng)烈的,混合著愧疚、心疼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懊悔情緒,猛地沖上頭頂,壓過了之前被母親和姐姐挑唆起來的怒火。
“等等!”
潘家材突然用力掙扎了一下,聲音急促地對架著他的保安說。
保安皺著眉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他。
潘家材慌亂地脫下自己的羽絨服,因為動作過于著急,拉鏈甚至卡頓了一下。
“大哥,麻煩、麻煩您,”潘家材將外套,一股腦塞到旁邊一個面容看著比較和善的保安手里,壓低聲音懇求,“幫我把這個…給她。”
他喉頭滾動,眼神不由自主瞟向遠(yuǎn)處那個孤寂的身影。
“就說…天涼了…別凍著。”
他后面這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帶著濃濃的心虛和無力感。
保安低頭看了看手里厚實嶄新的男士外套,又抬眼看了看遠(yuǎn)處何婉芝身上那件,廉價老舊的濕冷薄羽絨服。
再看向潘家材時,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
早干什么去了?剛剛要拔孩子管子、逼老婆下跪磕頭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人家冷不冷?現(xiàn)在裝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