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句站在原地,望著它許久。
“把東西都帶進(jìn)來吧?!?/p>
他忽然開口。
盲女輕聲的回應(yīng)在入口響起。她早就準(zhǔn)備好一切,將另外幾個木匣都一一捧來。
其中之一,正是文柳句自“霧山”以百妖洗練所得。
所有木匣都被揭開,在文柳句身后一一擺好。
匣內(nèi),以骨晶制成的甲胄部件大部分已經(jīng)被拼合,包括豐五行煉制的護(hù)手,還有文柳句在藺老板手上重新收來的、白發(fā)人的胸甲。
盲女做完這些,就退到了臺階之下。
她是第一次“看”到文柳句拼合它們,往常,她只能聽到蜜蜂般的嗡鳴,感受到熔爐似的熱量,和急促的風(fēng)聲。
文柳句抬手,甲胄部件都漂浮起來,熱浪席卷。
高山的冷意制止了熱浪的擴(kuò)散,盲女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向后吹起。
分散的軀塊在光暈游移中一點點成形。
她想起她從未真正“見過”的光。
那個人在黑暗中,在她耳邊訴說。
“阿琢,等你身體好起來,我再想辦法醫(yī)治你的眼睛?!?/p>
“你一定要看到——我的術(shù)法,跟你一樣,美得像一場夢?!?/p>
他懷著驕傲與繾綣,擁抱著她許下承諾。
他以為她是最善解人意的枝上花,是隨命運而來,點綴在他那片清流之上的浮光。
可她只是個……引他入彀的誘餌。
連“作品”也不是。
文柳句救下她時,她尚年幼,比一只剛滿月的狗崽都干癟,不會說話,遑論什么靈氣慧根。
這么多年來,文柳句也從來不曾教她處事,教她修行。
他只要她“聽話”。
不是同那些傀儡一樣的“聽話”,是允許帶著脾氣的、不那么干脆的“聽話”。
誠如一只叛逆的小貓小狗,偶爾搗搗亂,更能得到主人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