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愛人（第3頁）

他們慢慢走回了小紅樓。

小紅樓的客廳里，留著一盞燈。

燈下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身影。

他二人走進門才看到是祝玉燕，她裹著一件羊毛毯，在讀一本日語書。

祝玉燕打了個哈欠，看到他們回來，放下書說：“你們回來了？張媽去睡了，廚房有熱水可以喝，也可以沖雞蛋花，你們餓不餓？”

生雞蛋用熱水沖散打成花，再放一些糖，就是甜甜的雞蛋花了。在沒有什么物資的時候，這是張媽最后的倔強——給晚歸的家人準(zhǔn)備的夜宵。

要是施無為就是準(zhǔn)備另一種了：辣椒就燒餅。

祝玉燕剛才就喝了一杯甜甜的雞蛋花?，F(xiàn)在外面是買不到白糖了，這還是蘇老師從馮市長家里拿來的呢。

祝顏舒提起她膝上的書看了看封面，扔回她懷里：“這會兒用功什么？都這么晚了，回去睡覺?！?/p>

祝玉燕察覺到好像有什么不對，不敢說她是在給蘇老師等門，立刻答應(yīng)：“好，那我這就去睡了，媽，爸?！?/p>

她像只小燕子般跑上了樓，書都忘了拿。

代教授問她：“要不要等一等純鈞？”

祝顏舒：“等他干什么？以后再告訴他?！?/p>

兩人也上樓睡覺去了。

祝顏舒一夜輾轉(zhuǎn)難眠，開始是豎著耳朵聽祝二小姐有沒有陽奉陰違又跑下去，后來是聽到了蘇純鈞回來的動靜，再然后就是施無為下樓劈柴，代玉蟬下樓幫忙，兩人在樓下廚房里做飯，張媽去燒水，然后，代教授也起來讀書了。

祝顏舒摘下眼罩，躺在大床上嘆氣。

她一晚上沒睡著。

代教授穿著晨衣，去樓下端了兩杯咖啡上來——咖啡也來自蘇純鈞。這玩意竟然是美國的軍需品，跟玉米罐頭一樣是配發(fā)的，還有巧克力和香煙，可惜巧克力太難吃，被祝二小姐退貨了。

他把咖啡托盤放在床上，彎腰含笑看著她：“要不要現(xiàn)在起來？”

祝顏舒望著這個長了胡子也不難看而是性感的男人，從心底嘆氣：“我怎么沒早二十年遇上你？”

兩人結(jié)婚后，代教授不止一次在床第之間聽到祝女士這么講，仿佛沒能提前二十年睡上他是一件天大的遺憾之事。

代玉書對女士的夸獎?wù)諉稳?，再謙虛兩句“二十年前只有年輕的肉體，二十年后還有豐富的靈魂”。

祝女士就說，她的人生中少了二十年的快樂時光。

這一次次火熱的表白，讓代玉書心中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卑漸漸消失了，他無比的確信自己被這個美麗的女人熱愛著，正如他愛著她一樣。

祝顏舒直起身，端著咖啡呷了一口，說：“你幫我叫小蟬進來，我有話跟她說?！?/p>

祝玉燕在樓下等了很久，都跟蘇老師坐在一條沙發(fā)上說了一車話了，都沒見祝顏舒和代玉蟬下來吃早飯。

雖然早飯也沒什么好吃的。

今天的早飯是玉米面餅夾泡椒，雞蛋花這么奢侈的享受，一天只有一次，不是因為白糖不夠，而是學(xué)校里的雞下的蛋不夠。

張媽現(xiàn)在已經(jīng)懶得管祝二小姐跟蘇老師到底是坐一條沙發(fā)還是兩條沙發(fā)，她吃完飯就立刻去抱收音機了，現(xiàn)在收音機里天天放唱戲的唱歌的，還有評書、大鼓、相聲，全是好玩的，她可以抱著聽一整天都不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