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爭這一點風(fēng)光呢?
因為他覺得羞恥?。?/p>
他覺得父母是下人是羞恥的事!
所以,他在借金家少爺小姐的錢的時候其實是想證明“我跟他們是朋友”這件事!
就連他帶少爺和小姐去飯店時也是這么想的!
他想向祝家母女證實他與金家的少爺和小姐并不是主人與下人的關(guān)系!
他們是平等的,是朋友!
假如沒有發(fā)生后面的事,他不知還要這么騙自己多久。
馬天保聽到父親的咳嗽聲,就過去給父親喂了一點水。
父親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翻身,也很少說話了。他每天只是昏睡。
他很清楚,父親可能……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了。
不過他和媽媽都假裝不知道。
屋里很昏暗。他們已經(jīng)從門廳的那間小房間里搬了出來,搬到了一樓的一個房間里。這里原來是設(shè)計的傭人房,后來租出去了。現(xiàn)在租戶都跑光了以后,房間就都收回來了。
這個房間原本是并排擺兩張床的設(shè)計,地方并不算小?,F(xiàn)在擺了三張床,住他們家三個人。
幸好他們家沒什么行李,用不著衣柜和桌子,所以也能擺得下。行李包袱放在墻角,水瓶水壺放在門邊,尿盆尿壺放在床底。
房間里還有一個小燈。雖然沒有窗戶,但比以前寬敞多了。
馬天保躺下睡不著,還是拿著書出去,在門廳里開著小燈讀了十幾頁書,又給父親接了兩次尿才回去睡覺。
他睡下沒多久就聽到了街上糞車走過時,馬脖子上的大鈴鐺響,在街上回蕩著,一下又一下,緩慢又沉悶。
祝家樓一樓是有專給下人們用的廁所的。不過后來也被祝女士給堵了,不肯給租戶們用變成公共廁所,逼得租戶們每天都要早起去門口等糞車?,F(xiàn)在當(dāng)然也都復(fù)通了,馬家以前需要去早起倒尿,現(xiàn)在不用了。
他聽到媽媽驚醒的聲音,連忙拍一拍身邊的馬大媽,小聲提醒:“不用起,我們在祝家?!?/p>
馬大媽以前就在房間里侍候,年紀(jì)大了,就從貼身侍候退了下來,專管房間里的雜事。早起倒夜壺就是她的工作。
一直到現(xiàn)在,馬大媽都改不掉這時起來干活的習(xí)慣。
她聽到兒子的聲音,唔了一聲,昏昏沉沉的翻了個身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