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3頁）

這一推不得了，那些孩子陸續(xù)得了風寒，各旁支家長不滿地齊齊向冉停告狀。

隔了幾日，有個從千若寺來的和尚要將冉殃帶走，說是帶他接受佛法熏陶，培養(yǎng)善念，那是父親特意安排的。

冉殃被拉走前，掙脫跑開，跪在父親身前：“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先踩我。

”冉停冷聲呵止他：“孽子，小小年紀，目無尊長。

”父親身形頎長，轉身就走，不再看他一眼，大抵是他真的很不懂事，總做錯事，父親才不喜歡，他想他怎么這么無用。

爾后年月冉殃幾乎都在山寺度過，他剛去時，生了一場大病，所幸?guī)貋淼臉I(yè)桓和尚雖看著不靠譜但對他還不錯。

千若寺所在山巒崎嶇難行，遠離人市，寺中從前僅有業(yè)桓和尚一個，現(xiàn)在加上他共兩個人，香火亦不鼎盛。

大冷天里，和尚喂他吃了藥，還給他弄了一碗雞湯回來。

冉殃身體漸漸好起，跟著業(yè)桓學文斷字，寺中經(jīng)書繁多，其他各種書籍也很多，他學得快，七歲時，大部分字都已認得，讀至一處時，他拿起問業(yè)桓：“經(jīng)文里說一切眾生肉不得食，為什么我們可以沾葷腥呢？”業(yè)桓咬了一口雞腿，混不在意道：“經(jīng)書也曾言，所見諸佛，皆由自心。

”冉殃似懂非懂點頭，他認了字，但字面下含義并未全都懂。

他書法寫得不錯，晚上突發(fā)奇想要給家里手書一封信，按耐不住在紙上寫了劃，劃了又寫，增增減減，字斟句酌，寫到最后用流逸漂亮的書法只將華嚴經(jīng)摘抄了幾百字，最后短附「家中無恙乎，家嚴安否？」寫好的信折成紙鸞飛回家中，許久沒等到回信，久到他以為父親已把他徹底忘了時，回信的紙鸞慢悠悠飛回來。

他迫不及待拆開看，信中寥寥幾字令他開心不已。

「山寺寒涼，記得添衣。

」短短八個字，他翻看一遍又一遍，擔心碰爛，又將紙信裝裱起來。

山中清苦，吊兒郎當?shù)臉I(yè)桓時不時要獨自出去云游一段，每次來去沒個定數(shù)，陪伴他的多數(shù)是滿室書香，寺周的啾啾鳥鳴，山花綠樹，清泉流魚。

一年之中他最盼的就是新年，因為只有那時他才被允許回冉府參加家宴。

每至新節(jié)，到處懸燈結彩，紅綢高掛，冉殃回府前拿了一匝平時抄寫的書墨，上面帶著他的批注見解，想必父親看到心里會開心，說不準還會夸上幾句。

果真，父親看到后眼里是難得的贊賞，允他宴上坐在較近座位，冉殃開心敬向父親，以茶代酒，卻不知何時茶水已被人換了酒水，他硬著頭皮喝了下去。

他沒喝過酒水，不知道自己是滴酒不能沾的體質，席間不適，手上泛出紅疹，便找借口先離席而去，行至庭中穎連山石碑處停下，倚靠著這座矮山緩解不適。

他沒發(fā)現(xiàn)的是，冉佑亦離席，跟著他走了出來。

冉佑毫不客氣斥向他：“叔父他夸你字寫得好，你是不是故意的。

”冉殃不由得笑道：“他是我父親，我做的好，當然要夸我。

”冉佑哼道：“你不配！”一向忍耐的冉殃紅了眼睛，生氣道：“你憑什么這么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