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尚書面色陰沉,冷哼一聲,抬手揮退仆從。
待房間只剩父子二人,他猛然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成景翊臉上。
“孽障!”他厲聲喝道,“你當(dāng)真看不清如今的情勢嗎?”
“紅綢錦緞、龍鳳喜燭、喜字窗花?”
“要不要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替你把裴春草娶回府!”
成景翊耳畔嗡鳴驟起,喉頭一緊,聲音發(fā)顫:“父親!您對兒子納明珠為妾一事不是欣然應(yīng)允的嗎?”
“您不是親口說過,裴桑枝命里親緣淺薄,即便有裴老太爺撐腰,也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日。永寧侯府的根基終究在侯爺父子手中攥著,而明珠盡得父兄如珠如寶的疼寵,哪怕眼下暫落塵埃,來日定能鳳還巢,重登高枝。”
他深以為然。
所以,在他心底,他從未放棄過讓明珠做他的妻子的念頭。
成尚書被親生兒子質(zhì)問,面色愈發(fā)陰沉難看,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今時不同往日!你耳朵里是塞了豬毛不成?外頭風(fēng)云變幻,你卻充耳不聞,整日里只知沉溺兒女私情!”
“今日起,裴謹(jǐn)澄就不再是永寧侯府世子了。”
成景翊大驚失色,下意識駁斥:“不可能!”
成尚書唇角勾起一抹譏誚,冷笑一聲:“怎么不可能?”
“陛下的圣旨已到了永寧侯府?!?/p>
“是裴駙馬親自入宮上奏請旨,永寧侯不僅未加阻攔,反倒親手在奏表印了私印,連侯府的大印都一并蓋上了?!?/p>
“圣旨上寫得明明白白,裴謹(jǐn)澄私德有虧,不修禮法,屢犯尊長,實乃大不孝之人,不配承襲侯府爵位?!?/p>
裴謹(jǐn)澄這輩子算是徹底毀了!
如同被烙上黥印的囚徒,那圣旨上的字字誅心,怕是要跟著他進(jìn)棺材了。
成景翊身形猛地一晃,踉蹌著扶住身旁的椅背才堪堪站穩(wěn)。
永寧侯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驚天變故?
明明,裴謹(jǐn)澄是永寧侯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又素有“懷瑾握瑜”的美譽,怎會在一夕之間就被扣上大不孝的罪名?
還被褫奪了世子之位。
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明珠又遣人送來書信,情真意切地請求入府為妾,只盼他能給她一方棲身之地。
難不成,是裴桑枝倚仗裴駙馬之勢,在侯府作威作福,肆意欺凌明珠以泄私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