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許你掐死我,不許我刀了你?”
被人如此直截了當又一針見血地戳穿心思,裴謹澄的面色驟然陰沉下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嘴上卻是不露怯:“桑枝,一筆寫不出兩個裴字,說到底咱們終究是一家人。先前侯府確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如今你既已搬進新院落,又得了掌家對牌,父親更是為了你接連責難臨允和春草……”
說到此,略作停頓,壓低聲音道:“不若你懂事些就此退一步?總不好讓上京城的勛貴們,日日看我們侯府的笑話?!?/p>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難道不比眼下這種兩看相厭的情況強嗎?”
裴桑枝:聽明白了,這是來給她腦子灌水的。
很可惜,她的腦子里裝的不是面粉。
“大哥,讓我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都是想得寸進尺的,說我不懂事的,都是想讓我受委屈的。”
“即想委屈我,又想得寸進尺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裴謹澄臉色一陣青白,被這話噎得下不來臺,惱羞成怒道:“你就不怕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侯府固然有錯,”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反唇相譏,“難道你就當真事事得體,毫無半分錯處?”
裴桑枝不疾不徐:“山本無愁,因雪白頭。”
“水本無憂,因風起皺?!?/p>
“陰陽動靜,相互為根。”
“總歸是怪不到我頭上的。”
“大哥,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了,只說你的來意吧?!?/p>
看了一會兒裴謹澄的表演,她頓覺神清氣爽,連賬本上那些枯燥繁瑣的賬面也變得生動起來。
裴謹澄:裴桑枝簡直不是人,根本聽不懂人話,溝通不了!
“我是你大哥!”
裴桑枝:“你就是我爹也不行?!?/p>
“再繞彎子,我可就要送客了?!?/p>
裴謹澄猛然抬手,“啪”的一聲脆響,兩支雕花木簪被重重拍在裴桑枝面前的案幾上。
“春草如今已一無所有……”
“聲名盡毀,身份不再,連父親的疼愛也失去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與成景翊那紙婚約作為倚仗。她好歹尊你一聲姐姐,你當真忍心將她往死路上逼?難不成你非要眼睜睜看她懸梁自盡,你才肯罷休?”
裴桑枝挑眉道:“她不是還有母親和你們這些做哥哥的依仗,還有錦衣玉食奴仆成群嗎?”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若不是她鳩占鵲巢,她本來就什么都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