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陳稚魚收拾好了自個兒,梳了個溫婉的發(fā)式,戴了兩朵珠花做點綴,標(biāo)準(zhǔn)的在室女模樣,田嬤嬤雖覺得她打扮得過于簡單了些,卻也素約清麗,年輕的小女孩,無需濃妝艷抹,姿色已然天成。
走在前時,她耳力極好地聽到她身邊的婢女小聲說:“到底是見貴夫人,小姐何不將妝奩的金釵戴上?”多樣首飾,好歹是個臉面。
那女聲溫溫柔柔響起:“我是什么樣的人,不是一支釵裝得了的,京中夫人皆見過世面,我若為臉面將全副朱釵都戴上,也撐不起來?!?/p>
她是什么樣的人便如何現(xiàn)與人前,如今要見的是未來婆母,她無需這些個假裝,打腫臉充胖子,也要看對象。
聽得田嬤嬤心稍穩(wěn)了些。
能坦然自若到這種程度的,是真棄浮華如浮云,而非故作清高。
陸太師府高堂廣廈,一步一換景,朱樓雕欄,滿園春色,當(dāng)真是簪纓世胄,高門顯赫。
陳稚魚站在這雕梁畫棟的神仙府邸,一度覺得不真實,也暗暗吸氣,心里回想到方通判口中的“富貴人家”——“貴”字,妙不可言。
先前她為家人寬心所說的——“這門婚事乃是她賺了”,也是一點沒說錯。
進(jìn)了慕青院,田嬤嬤先去請話,叫她在此處等。
陳稚魚在“鎖清秋”靜待,眼眸微微抬起見雕刻的橫梁,暗暗欣賞,這般匠人手藝,怕也只有在這種一品大官的家中才看得到吧?
她抬頭看景,不知廊下有人,負(fù)手而立,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青衫女子,梳著簡單的頭發(fā),微微抬頭時,那頭墨發(fā)柔順的披在身后,有一縷落在肩頭,彎曲出柔美的弧度,遠(yuǎn)遠(yuǎn)看去,得見那雙清亮溫和的眼,小小一張臉,眼睛又大又亮,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去。
陸曜不知,此番與太子出去查案,回來后拜見母親,卻在鎖清秋碰上這個女子。
他記性很好,便是不好,那雙明亮動人的眼也足以叫他回憶起來,正是那副美人畫卷上的女子。
身邊隨侍喆文亦看到了,雖不知是誰,但一見還是閨閣女子,不由低聲提醒:“大公子,那邊好像有位姑娘,咱們還過去嗎?”
陸曜稍頓,隨后搖頭,只看著母親身邊的艾媽媽親自出來,將她迎了進(jìn)去,他便抬步離開此處。
是他疏忽了,早前答應(yīng)了母親,母親本就期盼此事,自然是早早將人接來,只算著路程,這位姑娘怕是一路未有好生休息便來了京里。
早知她來
陸曜沉了口氣,他自覺應(yīng)當(dāng)空出時間去接她。
喆文見自家大公子步子邁得又快又大,關(guān)切了句:“大公子,那是不是未來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