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蓮耶
像朗姆這般自詡“上流”的人士,總有些非常時期的脫罪手段。在他被捕后的6小時內,自稱私人律師的男人已經意氣風發(fā)地踏入警視廳的門檻,揮舞著委托函要求保釋,態(tài)度理直氣壯,景光幾度氣笑了。
“恕我們不能同意,律師先生?!敝T伏景光說,“公安已經認定您的委托人與至少一起跨國大案有所關聯,謀殺、縱火及金融犯罪不計其數。”
他的語氣算是相當禮貌了,比起會客室的門板外偷聽的屬下們,諸伏景光至少能忍住不想揍他。
朗姆請來的律師十分專業(yè),符合這一職業(yè)的刻板印象,善于咬文嚼字,油嘴滑舌:“您說‘有所關聯’,并不意味著證據確鑿,是嗎警官先生?恕我直言,在正式定罪前警方并無權力非法拘留我的委托人,請您立即停止一切侵害我方委托人權益的行為。”
諸伏景光說:“抱歉,但請您尊重必要的法律程序,先生。在案件事實厘明后,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釋放您的委托人,請諒解?!?/p>
他把態(tài)度擺得很低,然而對方律師簡直咄咄逼人。朗姆財大氣粗,買了他的命為自己做事,律師將法條一件件拍在桌上。
“如您所說,案件尚在偵查中?!彼罱K下達結論,“在明確具有定罪意義的證據呈遞以前,我方要求貴公安在24小時內釋放協田兼則先生,否則我方有權訴諸輿論及公關手段?!?/p>
他的語氣嚴厲,來勢洶洶,一舉戳中警方目前的軟肋——畢竟組織的最大boss尚未落網,沒有人希望案件細則在此時曝光,打草驚蛇。
諸伏景光在心底沉重地嘆氣,想起自己發(fā)小昨日帶回的消息,更覺責任重大。琴酒扣下了公安在組織中的協助人,以此要挾釋放朗姆。巧合今天便有善于談判的律師上門,明里暗里以曝光相威脅,頗有魚死網破之態(tài)。如此來看,律師的發(fā)難中不知有幾分組織授意,一旦久川埴的身份被徹底捅破,零不知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氣忍聲吞。
要安撫住一頭臨時喪偶般的雄獅,諸伏景光著實費了些心思,甚至訴諸了一番武力,才將將打打消其大半的沖動計劃,留人在家里休息。迄今為止,這位打工狂人已經作息紊亂60小時,再持續(xù)工作下去導致工傷,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操心事太多。特事處的領導人嘆一口氣,伸手比出三根手指:
“三天?!彼V定地說,“72小時后,警方會釋放協田先生——如果他真的清白?!?/p>
清白?
那對朗姆的行事作風而言,簡直像個笑話!誰知道組織的二把手犯下過多少罪行,可組織架構龐大,多數決策根本無需經他過手,替罪羊太多,而具明確指向性的證據卻早已匿跡。要知道一個貪生怕死的資本家,輕松能用鈔票買到無數人的命——像眼前這名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的律師。
執(zhí)行正義最無奈之時正在于此。
諸伏景光一夜未眠,他曾經多么真情實感地擔憂發(fā)小的作息,自己工作起來一樣不管不顧。他無暇擔心工作猝死,因為律師給的時間不多,他不得不砸著腦袋強迫自己清醒,問一旁的屬下:“查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