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川埴罕少聽見他使用如此官方的敬詞,一時很是擔憂。他相信這裝腔作勢的“交易”絕對不簡單,和豺狼打交道的人總是要被撕下一塊肉來,而讓這位簡單粗暴的弱肉強食主義者愿意放下身段談判的籌碼,他會利用眼前一切之物爭取。
琴酒說:“釋放朗姆,只有他。至于我方提出的條件,公安——或者說您,波本,你絕對不會拒絕……”
久川埴的心臟狂跳,他既怕打擾了重要的交談,又不愿看交易進行下去。他因此而惶恐、不安,琴酒在笑,安室透呼吸的頻率隔著聽筒咚咚攪動他的心跳,他看見琴酒撩起眼瞼,透過后視鏡,凌厲地對上他的視線。
久川埴盯著遠處那雙冰冷的眼,聽琴酒說道:“因為……蜜勒米爾在我們手里?!?/p>
“……”
安室透許久沒說話,久川埴數(shù)了十一秒,手機里傳來他的回答:“蜜勒米爾?”
琴酒不承認,也不否認,安靜地等著。
“他是你們的人啊,你卻用他來威脅我?”安室透溫和地說,“你糊涂了,琴酒?!?/p>
久川埴忘了呼吸,只一味望著琴酒的眼,細長的眼尾如刺破人心的劍。
“……”琴酒說,“你還想聽見他說話嗎?”
久川埴緊抿著唇,無力地搖了搖頭。
他浪費了很長時間,拉鋸似的沉默叫人窒息,不論琴酒或安室透都沒再說話,也沒有任何一方掛斷電話——他們都不希望“談判”在此破裂。
為什么?久川埴恍惚地想。他不敢私自揣度安室透的心意,只想琴酒。他分明沒有露出過破綻,于公,對警方并未提供過有效情報,于私,對安室透……他們互通心意也不過數(shù)日前而已。琴酒沒有證據(jù),琴酒應該無從確定“蜜勒米爾”的價值,更妄論拿他與“朗姆”作比。
朗姆!久川埴猛地察覺,紛亂的思緒忽然抓到重點——為何是朗姆?為何只有朗姆?
二把手在組織的地位太過特殊,琴酒費盡心力,只打算撈他一個,且非得換出他來。而朗姆又為何重要?以久川埴的眼界,他只知他自大、狂妄,竟籌謀趁boss無音信時謀權篡位。
朗姆、只與高層聯(lián)絡的那位boss,還有貝爾摩德,她曾有過諱莫如深的暗示……久川埴隱約感到神經(jīng)跳動,如若一切猜想為真,那這一事實未免……
“其實,我忘了告訴你?!?/p>
在一片沉默中,他忽的開了口:
“杯戶大酒店(hotel)的限量蛋糕,我很喜歡?!?/p>
“埴、蜜勒米爾?”安室透問,他的語氣帶上些許緊張。
琴酒皺緊了眉,沒有打斷他。于是久川埴組織好語言,放緩聲音,繼續(xù)說:“那家酒店(sakadana),聽說還有甜品自助也很好……旦那(dana)。”他放軟語氣,吐出一個極曖昧的稱呼,連伏特加都忍不住猛烈嗆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