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名頭,可不敢當(dāng)?!卑彩彝刚f,“只是簡單對付的宵夜罷了,湊活果腹吧——請用,埴君?!?/p>
他將盤子往前推了推,久川埴小心地接了,觀察其中的豐盛配料,實在很難相信他所言“簡單”“湊活”之類。安室透其人,對待所有事都認真,連廚藝上也同樣。
而久川埴,最不知如何應(yīng)付認真的人。他的人生中盡是些懷抱目的唯利是圖的人,早就習(xí)慣利用和欺騙,可眼前人的所為,卻讓他越發(fā)看不透真心。他越是別無所圖,他的心中就越加不安。
三明治很美味,這是當(dāng)然。久川埴吃來卻頗有些食不知味,另一人的存在感十分強烈,他不用抬頭,都感覺他又在看他。
“波本,你……”他忍無可忍地抬起頭。對方聞言卻“噓”了一聲,告訴他:
“這里可沒有什么波本?!?/p>
“你不要再看我了。”久川埴說,“也不用討好,我真的不確定朗姆的目的,一點也……”
“噓——”安室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客氣地彈了他的額頭,
“雖然很感謝,埴君,你完全沒必要逼自己來體諒我的工作。所以不知道也好,別管那些事了?!?/p>
他露出一個微笑,“畢竟在休息時間思考工作地事,無論如何都是大忌,對吧?”
久川埴無言以對,悶頭將食物解決完了,才開口說“感謝款待”。安室透始終拖著腮,看他進食也不覺無聊,久川埴再不適應(yīng)他的眼神,久而久之也習(xí)慣了。
然后,踩著他的底線似的,安室透又將他推進浴室里去了。他精準(zhǔn)把控著人與人間相處的節(jié)奏,像一支你進我退的華爾茲,總能踩在久川埴拒絕前的一刻停止試探。他的關(guān)照春風(fēng)話語,久川埴拒絕不能,莫名就接受了。
花灑兜頭淋下來,蒸騰而起的水汽能很好地療養(yǎng)身心。久川埴用了安室透的香波,套的是他的襯衣,睡前和哈羅玩了一會,甚至到了同床共枕的一步時,他猶有種不切實感。
“我的家中恐怕沒有客房?!卑彩彝刚f,“埴君介意,我就只好到沙發(fā)上睡了?!?/p>
“不不?!本么ㄛ^無此意,下意識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是可以咯?!卑彩乙桓目蓱z的表情,變臉?biāo)频臏惤Σ[瞇地,“你看上去也困了,讓我們就此休息吧。”
久川埴聽他說罷,不自覺就打了個呵欠,而后便是困意上涌。他仿佛聽見由漸至強的雨都聲音,羽毛落在枕頭上的聲音,棉花膨脹時的響動……仿佛就此拋下忘不掉的煩惱和討厭的人,靈魂終于尋到一個可以無所顧忌的落腳處,就這樣自然、安恬地,落入一個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