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小埴。原諒父親,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而后不速之客很快被轉移走,再下一次見她,就是發(fā)到青田家郵箱里的孤兒院資助感謝信上。信中附上的一沓合照里,女孩簡直拔苗似的長個,若非院長在旁邊解釋了她“是青田先生送來的孩子”,久川埴簡直要認不出了。
她一直很瘦,哪怕離開孤兒院后營養(yǎng)改善,也只有臉圓了些,剪了短發(fā),發(fā)量算不上多,可能有幼時腦部手術的后遺癥。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鏡頭。
青田誠一郎始終不知道,他所資助的女孩已經出落為這般模樣——久川埴承認自己藏起信件的行為極其惡劣,他頂占父親的恩情,要挾塞德為自己做事,否則,她本不用卷進這片泥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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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德她……”
久川埴因陷入回憶恍惚了一瞬,喃喃地道,“植入她大腦的機器壽命有限,約十年就要更換一次電源。否則電池的腐化很可能引發(fā)短路風險?!?/p>
“——十年?!?/p>
波本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晴不定,這類改造手術已經完全、徹底地挑戰(zhàn)了道德底線,久川埴心虛地不敢看他眼睛。
“今天,就是第十年。所以你們帶不走她的,波本……讓塞德回來,什么代價我都答應,這對雙方都好?!彼Z氣近乎幾乎祈求,安室透在他面前久久地沉默,然后,另一個聲音響起。
——“這樣,不,蜜勒……米爾?!?/p>
少女的嗓音不屬于任何一人,或許因久未發(fā)聲而帶著些微喑啞。久川埴悚然一驚,猛地轉頭便看見本該被警方控制的塞德出現在眼前,正在最近的病房門縫中沖他微笑。
因腦皮層被壓迫導致的失語癥,讓塞德的語言中樞根本組織不出完整的句子,姑娘也就一直不愛說話。此時,女孩難得真正發(fā)出聲音,清亮的、笨拙地插入對話。
“我同意,沒關系。謝謝你?!彼f,慢慢走到久川埴身邊——因為肩膀上還打著繃帶,動作不很利索,像因為自己混亂的措辭而不好意思,微微露出個羞赧的笑。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她的雙眼注視久川埴,比著手語道。
久川埴眼眶中頓時涌起酸澀,欲蓋彌彰地偏過臉去,波本在另一邊對上他視線。
鈴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久川埴這才想起方才被扯下不管的耳麥,再找到時,發(fā)現它已在方才的搏斗中被碾得稀碎。
琴酒在電話里的聲音很不耐煩:
“蜜勒米爾,你那邊如何?!?/p>
語氣里警告意味頗重,久川埴不敢忽視他,飛快“嗯”了一聲,而某個臥底警察還在對面灼灼盯著他。
他握緊手機,刻意地抬高聲音:“琴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