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醒了!”撐在床頭的孩子一下卸了勁,遠遠地后退幾步,躊躇地抬眼望她。
“抱歉,麻醉藥效比我猜的要快些?!彼⌒〉匦α艘幌?,露出點苦惱的表情,“就當、沒看見我可以么?……好奇心真是麻煩的根源啊?!?/p>
他站在墻角,清水茜因而能看清他上下的全部形象。一頭亂發(fā)蓬松地圍住半張小臉,渾身裹在一件過大的純白襯衫里,將他的臉龐襯得紅潤而可愛。
乍然望去,就像個天使一樣。
天使似的“女孩”朝她微笑一下,像是體諒她在呼吸面罩下說不了話,踮起腳為她按了護士鈴。
遠遠地能聽見護士臺那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響。
久川埴在唇邊豎起一根食指,心有靈犀般對上清水茜的視線。
“你是……”
“噓,你不需要知道?!彼穆曇艉茌p,像融化在空氣里。
許是麻醉藥的效果還有殘余,久川埴眼見剛從麻醉中喚醒的少女即將再次沉沉睡去,貼心地為她拈好了被角,安靜地離開。
萍水相逢,這樣也就足夠了。
等清水茜再次醒來,或許即將面對的是父親身亡的消息,家中混亂的境況和幾欲崩潰的母親,或許會伴隨她的一生。在往后紛紛擾擾的日常中,在麻醉藥效的借口下,她會很快將這次與久川埴夢一般的見面,忘得干凈。
而久川埴,或許回去后還要為這一次任性的出行掩蓋痕跡,或許朗姆都會借題發(fā)揮朝他發(fā)難,乃至因此惹上那位的注意……
——但,這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久川埴站在墻角,聽一伙人熙熙攘攘地擠進了清水茜的病房,女孩的呼吸機正平穩(wěn)而不間斷地嘀嘀作響。他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像真正這個年紀的孩子那樣,蹦蹦跳跳地跑出醫(yī)院大樓,回到他本該適應的黑色陰影里去。
與此同時,降谷零正在仔細且嚴肅地查看線人傳來的調查報告,關于狡猾的朗姆與被他舍棄的器官窩點。
一次大規(guī)模的食物中毒——這是警方最后的判斷,一切殘存的線索都將別墅內眾人的死因指向一場意外,但誰都知道一切不可能那么簡單。
可見的線索幾乎被消滅干凈,事先被清理一新的別墅,似乎正預示著這次朗姆壁虎斷尾般的行為,實則早有預料。組織的狡猾從未出乎降谷零意料,但更讓他擔心的是……諸伏景光,他的同僚。
蘇格蘭參與此事的程度太深,已經很難置身事外了。
他撥弄手機上的按鍵,思量半晌,到底沒與發(fā)小直接聯系。這是臥底之間必要的謹慎,風見替他轉告了必要的提醒,降谷零這才按住額角,合上手機。
“怎么,不高不興的?”
男孩輕快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久川埴像頭小獸那樣奔進車內,一把拉上車門。
這位蜜勒米爾總是像貓是的性情多變,方才還一副細膩敏感的小心模樣,如今已經可以大大咧咧調侃起安室透了。